丁天剑盯着墙上刷着的八个大字:坦白从宽,抗拒从严。我该坦白什么,我没犯法,我能抗拒什么?有个警察说是有人举报,看来自己的行踪也被人跟了。自己能用到的手段,别人也会用到,只是自己总被人算计、被人陷害,而算计别人、陷害别人的人总是逍遥法外。老实被人欺,守法被人欺,真是没有说错。
这个晚上,丁天剑被人掷在这里,就再也没有警察来过。
这是夏末,封闭的小房子,酷热难挡,那个一尺见方的小窗流通不了风,却因为房子里有灯光,把蚊虫成群结队地放了进来。丁天剑焦虑不安,酷热得衣裤全湿透了,但又不敢脱下来,那一群群的蚊虫绕着他的手脚、头脸已经叮得够惨了,如果再除去衣衫,他会被叮成一个大肉包。
丁天剑一辈子生活在温柔乡里,哪吃过这般苦。身上的东西都被搜走了,没有通讯工具,大喊大叫,根本没人理睬。他就像被判了斩立决,关了单间的死囚,不到行刑的时辰,大概不会有人来管他了。
到了后半夜,暑气散了些,丁天剑心情也平静下来。这还不是看守所,更不是监狱,大概那两个场所更惨。也许,他真的该当有一声牢狱之灾,那就当这是一场历练吧,不在这里呆一呆,哪里知道外面自由世界的美好?
晨光露出来,丁天剑竟然蹲在那个角落睡着了。
一觉醒来,丁天剑看到那个小窗户边掠过一抹阳光。这时,门开了,进来两个警察。警察都绷着脸,默不作声地打开丁天剑的手铐,拉着他来到另一间房子,门牌上写着“询问室”三个字。丁天剑还是懂一点法律知识的,询问、讯问的区别大着呢。
“是不是走错屋子啦?”
丁天剑有意地质问。
“让你进哪就进哪,哪有这么多废话!”
一个警察虎着脸说。
一个警察让丁天剑在一根凳子上随意地坐着,没有再动用手铐。
另一个警察坐在黑色的桌子前面,嘴里叼着支烟,很凶地盯着他。张开口,一嘴的黑牙,还没有说话,就喷出一股子臭气:“姓名?”
丁天剑默不作声。
警察又问了一声,并连着年龄、学历和出生年月一并问出来。
丁天剑还是默不作声。
“你哑巴啦?”
丁天剑漫条斯理地说:“昨天你们已搜走了我的身份证。今天,我首先想看看你们请示政协机关的证明,没有政协上级机关的批复,没有我的律师到场,我不会开口。”
那警察“啪”地一掌拍在桌子上,说:“你想跟我们玩横的?”
丁天剑冷冷地说:“现在是法制时代,我想用法制说话。”
“啪”地一声,那张桌子几乎破裂。那警察道:“说不说?你不说我们也知道你干了些什么?你请了外地的杀手赶到巴戎,以马晓毛的儿子为人质,威逼马晓毛为你顶罪。但你千算万算,没有算到警察部门竟然会深挖毒品的来源。结果马晓毛说不清毒品来源,案件只得又悬着,现在,你又想让马晓毛的老婆借探狱的机会,告诉他有关毒品的来源,或者嫁祸栽赃给别人?”
丁天剑心里一颤,他们调查得这么清楚,可见自己的行踪一丝一毫没有逃脱他们的监视。只是他们虽然暗中调查了他的事,但他们并没有完全彻底地调查清楚,或者说有意颠倒黑白。只说对了一部分,自己虽然威逼了马晓毛,但是为自己洗冤,只是为洗清别人对自己的栽赃而做出的无奈之举。
这种事,在警察局里是永远说不清的。
沉默是最好的对策。丁天剑悠然地坐在凳子上,欣赏警察的神色。
他这种态度激怒了警察。一个警察厉声道:“说不说?不说,就铐起来!”
丁天剑已下定决心不说,当然不会害怕任何威胁,依然一怡然自得的神色。
那警察正要耍横,厚重的铁门被推开了。向晓忠跟着一名穿着白色制服衬衣的高级警官走了进来,后面跟着李诚智、黄敏。
那位高级警官看都不看那两个警察,直接走了过来,摇着丁天剑的肩膀说:“丁总,对不起,让你受苦了。”
丁天剑望着李诚智。
李诚智介绍说:“这位是警察局分管刑侦工作的毛大葵局长,他亲自接你来了。”
丁天剑鼻子吐出一个“哼”字,说:“接字不敢当,还是来审的好。”
向晓忠说:“丁总,对不起,这是我们工作没有做细,我代表刑侦处向你道歉。我和毛局长对这件事都不知情,他已经狠狠地批评了我们刑侦处,请你大人大量。”
毛大葵亲自扶着他站起来。丁天剑有些恶心毛大葵的表演,但想想也算了。接过李诚智递来的手表戴上,这时看清时间,其实不过早晨七点,这些警察还真早啊。
在这里呆了十个小时,算是上了一堂深刻的法制教育课,只是差不多全是反面的。
离开警察局,丁天剑一直没有机会跟黄敏说一句话。说实在话,虽然蹲了一夜大狱,但黄敏穿着制服的样子,对他还是很有诱惑力的。支开李诚智,他一个人开车到江南春会所,开了间套房,然后打了黄敏的电话。
黄敏很快就跑了过来。一进门,丁天剑就抱着她说:“昨天晚上,在警察局呆了一个晚上,我一直想就当是跟黄敏呆在一起,没有苦只有甜蜜。”
“呸,看你又贫嘴。你是昨晚辛苦了,想让我来好好安慰你吧。”
黄敏挣脱他的拥抱说,“在那种地方呆了一个晚上,臭死了,还不快去洗洗?”
“我身上可都是警察局的臭气。你在那里呆了这么多年,都没呆臭,我呆一个晚上怎么会臭呢?既然你要洗,那我们一起洗好了。”
丁天剑俯到黄敏的耳边,忽然轻声说,“要不,我们搞个新节目,一起洗个鸳鸯浴?”——,